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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去银行取钱,大堂经理说他上月给新欢买了保时捷。

我转身去了律师事务所。

调出离婚协议,我净身出户,他拿走所有财产。

律师看完笑了:“恭喜你,你自由了。”

我不明白。

直到债主找上门,我才知道他那三套房全是贷款买的。

现在房子归他,债务也归他。

前婆婆还在医院门口骂我不要脸。

我把债务清单扔给她:“要救命先把债还了,一共850万。”

01

深夜十一点,城市的霓虹疲惫地闪烁,像垂死挣扎的星。

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,打开出租屋那扇吱呀作响的门。

加班的疲惫和胃里翻搅的廉价咖啡,让我的世界只剩下黑白两色。

刚把身体摔进那张二手沙发里,手机就在茶几上发了疯似的震动起来。

屏幕上跳跃的三个字——“钱婆婆”,像一道催命符。

我盯着它,任由那尖锐的震动声切割着我脆弱的神经。

三秒。

五秒。

十秒。

最终,我还是划开了接听键,一种宿命般的无力感包裹着我。

“苏念!你还有没有良心!”

电话那头,前婆婆钱芬尖锐的哭喊声瞬间刺穿了我的耳膜,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怨毒。

我的心猛地一沉,预感到不会有好事。

“江浩出车祸了!现在在ICU抢救!医生说要四十万!四十万啊!”

她的话像一串冰雹,劈头盖脸地砸下来。

江浩。

我那个已经离婚半年的前夫。

钱芬的哭声里掺杂着命令的口吻:“我们家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!你马上!立刻!给我送过来!你不能见死不救啊!”

见死不救?

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帧帧画面。

我生日那天,精心准备了一桌菜,等到午夜,只等到他带着一身酒气和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回来,眼神里满是厌烦。

无数个冷暴力的夜晚,我们同床异梦,空气凝固得能杀死人。

还有,我无意中在他手机里看到的,他和那个叫Linda的女人露骨的聊天记录,以及那张刺眼的合照。

我深吸一口气,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。

“阿姨,我们已经离婚了,这……不合适吧。”

“不合适?”

电话那头的哭声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薄到骨子里的尖酸。

“当初你嫁进我们家,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,吃我们家的,住我们家的,现在翅膀硬了,想翻脸不认人了?”

我捏紧了手机,冰冷的塑料外壳几乎要被我捏碎。

威胁,果然还是来了。

“苏念我告诉你,你要是不给钱,我就去你单位闹!去你那个破银行!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!忘恩负义的白眼狼!”

“让你的领导,你的同事,都知道你连前夫的救命钱都不肯给!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!”

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刀,精准地扎在我最屈辱的伤口上。

离婚协议上那句冰冷的“女方自愿净身出户”,再次浮现在我眼前。

我放弃了所有,只为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,可他们却像跗骨之蛆,不肯放过我。

最终,我还是败下阵来。

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将我淹没。

“……我明天去银行取钱。”

我的声音很轻,轻得像一缕即将消散的烟。

“这还差不多!”钱芬的语气瞬间缓和下来,带着得逞的满意,“算你还有点良心。”

电话挂断,世界终于安静了。

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,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,无声无息。

我以为离婚是我苦难的终点,没想到只是中场休息。

室友小美听到动静,从房间里冲了出来,一把抢过我的手机。

“你疯了?!苏念你是不是疯了!他们家那么对你,把你当保姆使唤,把你榨干了踹出门,你现在还要给那个渣男付医药费?”

她气得脸都红了,指着我的鼻子骂,“你这是圣母病发作了?还是犯贱?”

我抬起头,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
“小美,就当是……买个心安吧。”

“从此,就当是彻底两清了。”

我对自己说,这是最后一次。

用四十万,买断我和他们一家所有的恩怨纠葛。

从此山高水远,再不相见。

可我的心,却在一下一下地滴着血,痛得快要无法呼吸。

这笔钱,是我省吃俭用,计划着为自己在这个城市里付个小小首付的希望。

现在,这个希望也要被他们亲手掐灭了。

02

第二天,天空阴沉得像一块脏兮兮的抹布。

我跟单位请了假,脸色苍白地走进银行大厅。

冰冷的空调风吹在身上,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。

取四十万现金,不是一笔小数目。

我取了号,麻木地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,看着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,每一个数字都像是在切割我的血肉。

“苏念?”

一个熟悉又带着惊喜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。

我抬起头,看到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笑脸。

是周姐,我以前在柜台时的前辈,现在已经是大堂经理了。

“真的是你啊!我还以为看错了呢,”周姐热情地拉起我的手,“瘦了,也漂亮了,比以前有气质多了。”

我勉强笑了笑:“周姐。”

“取钱啊?这么大额的现金要提前预约的,你跟我来,我帮你办。”

她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进了VIP室,亲自给我倒了杯热茶。

温暖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,却暖不了我冰冷的心。

“要取四十万?出什么事了?”周姐关切地问。

我不想多说家丑,含糊地答道:“家里有点急用。”

周姐点点头,一边帮我操作着,一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八卦地压低了声音。

“对了,你那个前夫,叫江浩是吧?他上个月还来我们行办业务呢。”

我的心脏猛地一紧,端着茶杯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。

“他……来办什么?”

“存钱呗,”周姐撇了撇嘴,语气里带着不屑,“说是给他那个新女朋友买车的尾款,好像是什么……保时捷?啧啧,可真够大方的。”

我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。

保时捷?

“他还在朋友圈发了呢,”周姐拿出手机,划拉了几下,递到我面前,“喏,就是这个,配的文字是‘给我家宝贝的小惊喜’,秀得不行,底下好多人点赞呢。”

手机屏幕上,是一张刺眼的照片。

一辆崭新的白色保时捷旁边,江浩亲密地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,那个女人我认识,就是Linda。

两人笑得灿烂又得意。

发布时间,就在三周前。

我的血液在一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。

一辆保时捷,最便宜的型号也要七八十万。

他有钱给小三买豪车,却让钱芬打电话逼我这个净身出户的前妻,去凑四十万的救命钱?

他们把我当什么了?

一个可以随意丢弃,又可以在需要时捡回来的垃圾吗?

一个予取予求,永远不会反抗的提款机吗?

周姐看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担忧地问:“念念,你怎么了?脸色这么难看?是不是他又找你麻烦了?”

我深吸一口气,胸腔里翻涌着滔天的愤怒和屈辱。

那一刻,所有的心软、所有的妥协、所有的“买个心安”,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
我不是圣母。

我只是被伤得太深,以为退让就能换来安宁。

现在我明白了,对付豺狼,退让只会让它们觉得你软弱可欺。

我猛地站起来,椅子被我带得向后滑出,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。

“周姐,谢谢你。”

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。

“这钱,我不取了。”

说完,我没有再看周姐错愕的表情,转身快步走出了银行。

阳光刺破云层,照在我的脸上,有些晃眼。

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,脑中只有一个念头,清晰而坚定。

我要去三公里外的那家律师事务所。

我要搞清楚,那份让我一无所有的离婚协议,到底还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猫腻。

这一次,我不会再任人宰割。

03

律师事务所里,恒温的空调隔绝了窗外的燥热。

林律师看到我时,眼中闪过意外。

“苏小姐,半年不见,气色好了很多。”

他是我当初办离婚时找的律师,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,戴着金丝眼镜,眼神锐利,气质沉稳。

我没有心情寒暄,直入主题:“林律师,我想再看一遍我和江浩的离婚协议。”

林律师没有多问,熟练地在电脑上调出电子档案,投屏到对面的大屏幕上。

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一行字上——

“经双方协商,女方苏念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,净身出户;男方江浩获得全部夫妻共同财产,包括但不限于位于XX小区、YY小区、ZZ小区的三套房产及所有银行存款、理财产品。”

每一个字,都像是在嘲笑我当初的愚蠢和天真。

我攥紧了手心,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“这个协议…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?”

林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目光从屏幕移到我的脸上,沉默了几秒。

然后,他突然笑了。

那不是嘲笑,而是一种带着些许赞赏和释然的笑。

“恭喜你,苏小姐。”

我彻底懵了,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
“恭喜?恭喜我什么都没拿到,像个傻子一样被扫地出门吗?”

林律师摇了摇头,反问道:“苏小姐,你知道江浩名下那三套房,是怎么来的吗?”

我愣住了:“不是……我们婚后买的吗?”

“是婚后买的,没错。”林律师的语气带着一种揭晓谜底的从容,“但首付是他父母出的,这一点在法庭上他可以主张。更重要的是,月供、装修、购置家具家电的钱,全都是贷款。”

他一边说,一边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,屏幕上的画面切换成一份密密麻麻的资产调查报告。

“我当初就觉得你前夫急于让你签这份‘不平等条约’很可疑,所以私下帮你做了一份资产和负债调查。”

“你看,这三套房产,按照当时的市场价,总价值约380万。”

“但是,”他加重了语气,“三套房的商业贷款和公积金贷款,加起来的本金和利息,还剩下大约590万。”

“另外,为了维持他光鲜的生活,他还办了多张信用卡,以卡养卡,欠款约60万。”

“还有两笔小额贷款公司的借款,用于装修和购买家具,本息合计约200万。”

林律师的手指在计算器上敲了几下,最后将屏幕转向我。

一个鲜红的数字,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视网膜上。

“——850万。”

“三套房产现在的市值因为市场下行,已经跌破350万。就算全部卖掉,也填不上这个窟窿。”

我呆呆地看着那个数字,大脑一片空白,完全无法思考。

850万……

这是一个我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。

“所以……”我的嘴唇哆嗦着,发不出完整的声音。

林律师的笑容加深了,带着一种“果然如此”的了然。

“所以,你所谓的‘净身出户’,实际上是‘净身脱债’。”

“他拿走了所有的财产,同时也意味着,他必须独自承担所有的债务。”

“根据《婚姻法》的规定,离婚时,夫妻一方明确表示放弃财产分割的,对于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共同债务,另一方也无须承担。协议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,所有财产归他,那么所有附着在财产上的债务,自然也归他。”

我的脑中像是有无数个烟花同时炸开。

震惊、难以置信、恍然大悟、狂喜……

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冲击着我的理智。

我……我自由了?

我不仅摆脱了那个男人,还躲过了一个足以压垮我一辈子的巨额债务黑洞?

林律师点点头,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:“不仅自由了,苏小姐。从法律意义上讲,你现在是一个没有任何负债记录的‘清白人’。而你的前夫江浩,在所有债权人的眼里,是一个即将爆雷的‘老赖’。”

我突然想笑,可眼泪却先一步涌了出来。

不是悲伤,不是屈辱,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解脱。

“所以……所以他出车祸,钱芬让我垫付医药费……”

“因为他自己一分钱都拿不出来。”林律师的眼神冷了下来,“他名下的所有银行卡,恐怕早就被各路债主盯上了。他不仅想让你当冤大头,还想把你重新拖下水,一旦你付了这笔钱,就等于默认了你们之间还有经济牵扯,后续会有一堆麻烦。”

我擦掉眼泪,胸腔里被一股冰冷的怒火填满。

好啊。

真是好算计。

江浩,钱芬,你们一家人,真是把算盘打得噼啪响。

可惜,人算不如天算。

我站起身,向林律师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
“林律师,谢谢您。如果不是您,我可能真的就跳进火坑了。”

林律师扶了我一下:“举手之劳。当初看你那么决绝地要离婚,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决断的人。这份报告,就当是我送你的离婚礼物。”

我拿着那份打印出来的债务清单,走出了律师事务所。

这一次,我的脚步无比坚定,我的内心,前所未有的强大。

游戏,现在才刚刚开始。

04

刚走出写字楼,刺耳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。

屏幕上,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名字——“钱婆婆”。

真是阴魂不散。

我划开接听键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
“苏念!你死到哪里去了!钱取好了没有?医院这边又在催了!再不交钱,医生说就要停药了!”

钱芬的声音充满了焦躁和不耐烦,仿佛我天生就该为她儿子服务。

我换上一副温顺又带点急切的口吻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电话那头的她听清楚。

“阿姨,您别急,我刚从银行出来,钱已经取好了,四十万现金呢,有点重。”

“我正在打车,马上就往医院赶,您再跟医生说说好话,千万别停药啊!”

“那就好,那就好!”钱芬的语气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,变得温柔又亲切,“念念啊,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,不会不管江浩的。你快点啊,我们都在这儿等着你。”

“嗯,好的阿姨,我很快就到。”

挂断电话,我脸上的温顺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的冷意。

我关掉手机,将它扔进包里,然后悠闲地走进路边的一家商场。

挑了一家看得顺眼的咖啡馆,点了一杯最贵的冰美式,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
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,我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,享受着这暴风雨前难得的宁静。

江浩,钱芬,你们现在一定很得意吧?

以为又一次拿捏住了我。

那就……再多等一会儿吧。

傍晚六点,天色渐暗,医院的探视高峰期即将来临。

我算着时间,不紧不慢地打了一辆车,开到市一医院的对面马路停下。

我没有进去,而是像一个局外人,站在远处的天桥上,冷眼观望着医院大门口即将上演的好戏。

果然,没过多久,医院大厅门口就爆发了一阵骚动。

七八个穿着黑色T恤、手臂上纹着龙虎的男人,气势汹汹地围住了正焦急等待的钱芬。

为首的光头男一把揪住她的衣领,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脸上了。

“钱老太太,你儿子江浩欠我们的钱,到底什么时候还?!”

钱芬吓得脸色发白,尖叫起来:“什么钱?我不知道!你们找错人了!”

“找错人?”光头男冷笑一声,从兜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借条,在她眼前晃了晃,“三笔高利贷,连本带息一共380万!白纸黑字,你儿子的签名和手印都在这儿!想赖账?”

钱芬的眼睛瞪得像铜铃,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。

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另一波人也围了上来。

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,看起来像个包工头,也拿出了一份合同。

“还有我们公司的装修款!三套房子,一共200万的装修贷,说好分期还,已经逾期三个月了!再不给钱,我们就去法院告他诈骗!”

紧接着,两个穿着银行制服的工作人员也挤了进来,神情严肃。

“我们是XX银行的,江浩先生名下的三套房产,房贷已经连续两个月断供。根据合同,我们有权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,收回房产进行拍卖!”

“不可能……这不可能!”

钱芬腿一软,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
她引以为傲的、到处炫耀的、让她在亲戚朋友面前昂首挺胸的三套房子,她那个体面风光、年薪百万的儿子……

原来,全都是假的。

全都是用债务堆砌起来的空中楼阁。

她像是疯了一样,在包里疯狂地翻找手机,嘴里念念有词。

“苏念……苏念呢?她说她来送钱的!她有钱!”

她拨打我的电话,听筒里传来的自然是“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”。

“苏念!你这个骗子!你骗我!”

钱芬崩溃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医院大厅。

就在这时,一个护士急匆匆地从里面跑了出来。

“江浩的家属呢?ICU的费用还没交,再不交费,我们真的只能停掉呼吸机和药物了!”

这句话,成了压垮钱芬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她哭着,喊着,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冲进ICU。

却被那群债主死死地拦住。

“先别管你儿子死活了!先把我们的钱还了再说!”

我站在天桥上,夜风吹起我的长发,吹走了我心中最后犹豫。

看着那个曾经在我面前作威作福、不可一世的老女人,此刻像一条丧家之犬般在地上撒泼打滚,我的内心,无比平静。

甚至,还有快意。

05

混乱中,钱芬那双怨毒的眼睛,穿过人群,精准地锁定了我。

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,又像是看到了仇人,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疯了一样朝我冲过来。

“苏念!你终于来了!你个小贱人,你耍我!”

她冲到我面前,枯瘦的手指像鹰爪一样,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臂,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。

“钱呢?!四十万呢?!快拿出来!”

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,用力甩开她的手。

“钱婆婆,我想你搞错了,我从没说过要给你钱。”

钱芬愣了一秒,随即爆发出更加尖利的嘶吼。

“什么?!你敢耍我?!你这个白眼狼!忘恩负义的畜生!”

她的声音又高又尖,立刻吸引了医院门口所有人的注意。

路人、病人家属、甚至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,都纷纷围了上来,对着我们指指点点。

有人已经举起了手机,闪光灯在夜色中格外刺眼。

“江浩对你那么好!我们家对你那么好!现在他躺在里面生死未卜,你就这么见死不救?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?!”

她一边哭喊,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,演得声情并茂。

“你就是个扫把星!克夫的命!当初我就不该同意我儿子娶你!现在他一出事,你就跑得比谁都快!你安的什么心啊!”

周围的议论声开始变得对我不利。

“这女的也太冷血了吧,怎么说也是前夫啊,人都进ICU了。”

“是啊,看她穿得人模人样的,心肠怎么这么毒。”

“现在的年轻人哦,一点情分都不讲。”

那些窃窃私语像无数根细小的针,扎在我的皮肤上。

我没有反驳,也没有哭泣,只是静静地看着钱芬表演。

等她骂累了,哭声也小了,我才从包里拿出我的手机。

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,我平静地按下了播放键。

一段清晰的录音,通过手机扬声器,传遍了嘈杂的医院门口。

“——苏念,你一个月就赚那么点钱,还好意思天天在家里吃白食?我儿子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!”

是钱芬刻薄的声音。

我按了下一条。

“——你看你穿的这都什么玩意儿,土里土气的,带出去都嫌丢人!我儿子那么优秀,怎么就看上你了?”

还是钱芬的声音。

我继续按。

“——妈说得对,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?你就是个废物,什么都做不好。”

这是江浩冷漠的声音。

“——生不出孩子,你还有理了?我们江家不能在你这儿断了后!你要是生不出来,就赶紧滚蛋,别占着茅坑不拉屎!”

录音一条接着一条,全是我在那个家里受到的辱骂、刁难和冷暴力。

每一句,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,狠狠地扇在钱芬的脸上。

围观群众的表情,从一开始的指责,慢慢变成了惊讶、同情,最后是鄙夷。

他们看向钱芬的眼神,充满了不屑。

“原来是这样啊……这婆婆也太恶毒了。”

“怪不得人家不愿意给钱,换我我也不给。”

“净身出户,还要被反过来吸血,太惨了。”

钱芬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惨白,她指着我,嘴唇哆嗦着。

“你、你什么时候录的音?”

我收起手机,目光冷冽如冰。

“婚内的每一天,你们是怎么对我的,我都记得清清楚楚。”

“现在,你还觉得我应该给钱吗?”

“行了!别在这儿演苦情戏了!”

那个光头债主不耐烦地打断了我们的对峙,一把将钱芬推到一边。

“赶紧说钱的事!今天不给个说法,谁也别想走!”

钱芬的闹剧,被更现实的危机强行中止了。

而我,只是这场闹剧的冷眼旁观者。

06

光头男逼近瘫软在地的钱芬,恶狠狠地啐了一口。

“老太婆,我再问你最后一遍,钱,还不还?”

钱芬哭得涕泪横流,上气不接下气。

“我真的没钱……我哪有钱啊……家里的房子,全都是贷款买的……”

她终于在巨大的压力下,说出了真相。

周围的债主们一片哗然,咒骂声此起彼伏。

就在这时,我突然开了口。

“其实,我这里有份东西,可能对大家有用。”

所有人的目光,瞬间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。

我在众目睽睽之下,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掏出一份用文件夹整理好的文件。

那是我刚刚从林律师那里拿到的,江浩的完整债务清单。

我走到光头男面前,将那份文件递给了他。

“这是江浩先生的完整债务清单,我特意让律师朋友帮忙整理的,非常详细。”

我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。

“你们可以核对一下,看看有没有漏掉哪位债主。”

光头男将信将疑地接了过去,旁边几个债主也立刻凑了上来。

他们越看,脸色就越难看,表情从凶狠变成了震惊。

“我操!好家伙,这小子玩的这么大?”

光头男把清单高高举起,像是在宣读一份判决书。

“民间高利贷三笔,本息合计380万!”

“朋友借款四笔,共计50万!”

“装修公司贷款,200万!”

“三套房产银行贷款,剩余本息270万!”

“还有十几张信用卡,总欠款约50万!”

他每念出一个数字,钱芬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
最后,光头男把清单狠狠地摔在地上,吼出了那个最终的数字。

“总共——850万!!”

整个医院门口,一片死寂。

所有人都被这个天文数字震得说不出话来。

钱芬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挣扎着爬过去,一把抢过那份清单。

当她看到白纸黑字上那个清晰的“8,500,000.00”时,她那双本就浑浊的眼睛,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。

“不可能……这不可能……”

她的声音像漏气的风箱,充满了绝望和不信。

我走到她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意。

“三套房子,每一套都是高杠杆贷款;光鲜的装修,是装修贷;他开的车,也是贷款买的。”

“他过得那么风光体面,全都是用你们无法想象的债务堆出来的。”

钱芬猛地抬起头,死死地瞪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悔恨。

“你……你早就知道了?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?!”

我轻轻地点了点头,承认得干脆利落。

“是啊,我知道。”

“所以我才庆幸自己净身出户,逃得快。”

“按照我和他签的离婚协议,所有财产归他,所有债务,自然也归他。现在,这一切都跟我苏念,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
我弯下腰,捡起那份清单,轻轻地扔在钱芬的脚边,像是在扔掉一团废纸。

“要救你儿子的命?”

我冷笑着,说出了那句最诛心的话。

“可以啊,先把这850万还了再说。”

钱芬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,她指着我,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下一秒,她两眼一翻,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,当场晕厥。

周围顿时乱作一团。

“哎呀!晕过去了!”

“快叫医生!快叫医生!”

我没有再看那混乱的场面一眼,转身,迈开脚步,走进了深沉的夜色里。

身后,是债主们的咒骂,是路人的惊呼,是救护人员的奔跑声。

而我的耳边,只剩下风声。

我轻轻地说了一句,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。

“祝你们,好运。”

07

走出医院那片混乱的区域,夜风吹在脸上,带着凉意。

我没有回那个狭小的出租屋,而是在附近的公园找了条长椅坐下。

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,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。

就在这时,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
是林律师发来的信息。

我这才想起,离开医院后我把手机开机了。

“苏小姐,有个重要发现,方便接电话吗?”

我立刻拨了回去。

“林律师,是我,苏念。”

电话那头,林律师的声音比白天更加严肃。

“苏小姐,我找人查了一下江浩的车祸,发现了一些蹊跷的地方。”

我的心一动:“什么蹊跷?”

“根据交警的初步报告,事故原因是刹车失灵。但蹊跷的是,出事那天,开车的人并不是江浩,而是他的女朋友,就是那个叫Linda的女人。”

“更奇怪的是,车子撞上护栏,副驾驶位的江浩身受重伤,而驾驶位上的Linda,却只受了一点皮外伤,连医院都不用住。”

我的呼吸一滞:“你是说……这可能不是意外?”

“这只是疑点之一。”林律师的声音压得更低了,“更关键的是,我通过保险公司的朋友查到,就在三个月前,Linda以江浩的名义,为他购买了多份高额人身保险。”

“意外险、重疾险、还有寿险。所有保险的受益人,都指向了同一个人——Linda。”

“如果江浩在这次事故中死亡,她可以拿到的赔付金额,累计超过500万。”

我倒吸一口凉气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

500万!

这个数字,足以让一个人疯狂。

“她想……杀人骗保?”我不敢置信地问。

“目前还没有直接的证据,但所有的时间点和细节都太过巧合了。”林律师分析道,“而且我的人还打听到,车祸发生后,Linda第一时间联系的不是医院,也不是江浩的家人,而是保险公司的理赔员。她表现得……太急切了。”

我忍不住冷笑出声。

多么讽刺。

江浩为了这个女人,不惜背上巨额债务,甚至算计我这个前妻。

可他到头来,只是这个女人通往财富自由之路的一块垫脚石。

一块随时可以被一脚踢开的,带血的垫脚石。

“所以,江浩现在还不知道,自己差一点就死在了他最心爱的‘宝贝’手上?”

“应该还不知道。”林-律师说,“他现在还在ICU昏迷不醒,而那个Linda,据说每天都去医院‘探望’,扮演着一个深情款款、不离不弃的好女友角色。”

“苏小姐,我建议你立刻报警。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债务纠纷了,这可能是一起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。警方一旦介入调查,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。”

报警?

去救那个把我伤得体无完肤的男人?

去帮那个算计我、羞辱我的家庭?

我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,随即被我自己掐灭。

我沉默了几秒,然后笑了,笑声里充满了说不出的嘲讽。

“不用了,林律师。”

电话那头的林律师显然很惊讶:“为什么?这可是犯罪!你是在帮一个潜在的杀人犯!”

“我不是在帮她。”

我的声音很冷,很平静。

“我只是不想再帮江浩了。”

“让他们狗咬狗吧,我为什么要插手?”

“他欠我的,这辈子,下辈子,都还不清。现在发生的一切,不过是他的报应而已。”

说完,我挂断了电话。

我站起身,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。

夜空中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,露出了几颗稀疏的星。

我看着那微弱的光,忽然觉得,我的世界,好像也亮了起来。

08

第二天中午,我下楼去公司附近的便利店买咖啡。

刚走出写字楼大门,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。

一身香奈儿的套装,拎着最新款的爱马仕包,妆容精致得像个假人。

是Linda。

她显然是在等我。

看到我,她立刻收起了脸上高傲的表情,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,红着眼眶朝我走来。

“苏小姐……”

她的声音又软又糯,带着恰到好处的哭腔。

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,端着咖啡杯的手没有晃动。

“你找我有事?”

Linda的眼泪说来就来,像断了线的珍珠,顺着她那张打满了玻尿酸的脸颊滑落。

“苏小姐,我知道我不该来打扰你……我知道你和江浩已经离婚了,但是……但是他现在真的很危险……”

“医生说,再不交钱,今天下午就要把他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……那样的话,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……”

她一边说,一边观察着我的脸色,周围已经有路过的同事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。

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。

她抓住我的手,那冰凉的触感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
“求求你了,苏小姐,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,救救他吧!四十万对他来说是救命钱,对你来说……应该不算什么吧?”

我用力甩开她的手,后退了一步,与她保持距离。

“我和他,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。”

Linda的眼泪掉得更凶了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
“我知道……我知道我不该插足你们的婚姻……我错了……但是我对江浩是真心的!我是真心爱他的!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啊!”

她演得如此逼真,连我自己都快要信了。

如果不是昨晚林律师的那通电话。

我突然笑了。

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,我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。

“真心爱他?”

“那辆白色的保时捷,开着舒服吗?”

Linda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,连挂在睫毛上的泪珠都忘了掉下来。

我向前一步,凑到她的耳边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,轻声说:

“保险,一共买了多少?五百万,够花吗?”

Linda的瞳孔骤然收缩,她像是见了鬼一样,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。

“你、你……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……我听不懂!”

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和恐惧,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楚楚可怜。

我直起身,冷冷地看着她。

“别在我公司门口演戏,我觉得恶心。”

说完,我转身就走,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,脸色煞白,摇摇欲坠。

傍晚,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。

电梯门“叮”的一声打开,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。

钱芬,还有那个刚刚在公司楼下演过一出大戏的Linda,一左一右,直挺挺地跪在我家门口。

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邻居,对着我家门口指指点点,窃窃私语。

看到我,钱芬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一把抱住我的小腿,嚎啕大哭起来。

“苏念!我的好儿媳!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!我给你跪下了!我给你磕头了!”

她一边说,一边真的把头往冰冷的地砖上撞,发出“砰砰”的闷响。

邻居们的议论声更大了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啊?怎么跪在家门口了?”

“好像是她前儿媳,前夫出事了不肯拿钱。”

“造孽哦……”

我站在那里,被一群人围观着,像一个不知廉耻的罪人。

09

第二天早上,我打开门准备去上班,那两个人竟然还跪在那里。

一夜过去,她们的脸上满是疲惫,但眼神里的“执着”却丝毫未减。

看到我开门,钱芬立刻扑了上来,死死地抓住我的裤腿。

“苏念!你就这么狠心吗?!你真的要看着江浩去死吗?!”

Linda也抬起那张哭得红肿的脸,声音沙哑地说:“苏小姐,四十万对你来说真的不算什么,但对江浩来说,是救命的钱啊……求求你了……”

她们一唱一和,配合得天衣无缝。

住在对门的王阿姨端着垃圾桶走出来,看到这一幕,忍不住皱起了眉头。

“小苏啊,你看……人家都跪了一夜了,要不你就心软一次,帮帮忙吧。再怎么说,也是一条人命啊。”

楼上另一个邻居也探出头来附和:“是啊是啊,做人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嘛。别把事情做得太绝了。”

四面八方的指责和劝说,像一张无形的网,将我牢牢困住。

我深吸一口气,感觉胸口闷得发慌。

“各位叔叔阿姨,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,他们没有告诉你们全部的真相。”

我的解释,在她们的哭嚎声中,显得那么苍白无力。

就在我快要被这令人窒息的舆论压力淹没时,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。

“都让开!让开!干什么呢这是!聚众闹事啊!”

是物业的张经理,我们都叫他张哥。

张哥是个热心肠的退伍军人,平时在小区里很有威信。

他挤进人群,看到跪在地上的钱芬和Linda,先是一愣,随即冷笑一声。

“哟,我当是谁呢,还真是你们这对奇葩母子请来的演员啊!”

他一边说,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,高高举起。

“我昨天晚上就觉得不对劲,调了楼道的监控,大家伙儿都来看看,这叫什么!”

监控画面清晰地显示着。

昨天傍晚,钱芬和Linda来到我家门口,Linda先是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,确认楼道里有人经过后,才给钱芬使了个眼色。

然后钱芬整理了一下衣服,选了一个最显眼、最容易被人看到的位置,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去。

到了半夜,楼道里空无一人时,监控里的两人竟然站了起来,伸了伸胳膊腿,还靠在墙上悠闲地玩起了手机。

直到今天早上快七点,听到电梯有动静,才又急急忙忙地重新跪好。

张哥把音量开到最大,对着所有人大声说:“大家看清楚了!这叫‘碰瓷式下跪’!她们根本不是来求人的,是故意跪在这里,给苏小姐制造舆论压力,逼她就范!”

围观的邻居们一片哗然。

“我的天!原来是装的啊!”

“这也太不要脸了吧?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!”

刚刚还劝我的王阿姨,此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,尴尬地低下了头。

张哥走到钱芬面前,眼神锐利得像刀子。

“钱老太,你还记不记得,三年前,你那个宝贝儿子,打着创业的旗号,骗了我儿子十万块钱去投资?到现在,一分钱都没还!”

“现在还敢跑到我们小区来闹事?真当我们好欺负是吧?!”

张哥越说越气,直接掏出手机。

“我已经报警了!警察马上就到!”

话音刚落,楼下就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。

钱芬和Linda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慌忙从地上爬起来,转身就想跑。

我上前一步,冷冷地拦住了她们的去路。

“别急着走啊。”

“好戏,这才刚刚开始呢。”

10

警局的审讯室里,白色的灯光照得人无处遁形。

我作为报案人和重要知情人,被叫来协助调查做笔录。

隔着单向玻璃,我能清楚地看到隔壁房间里,Linda正在接受盘问。

负责案件的李警官拿出一份车祸现场的勘察报告,和几张照片,摔在Linda面前。

“这起事故,我们发现了很多人为的痕迹。”

Linda的脸色发白,还在做最后的挣扎:“警察同志,我说的都是真的,那真的是一场意外……”

李警官冷哼一声:“意外?刹车油管上发现了被利器切割的痕迹,我们查了你车子的维修记录,就在出事前一天,你去过一家修理厂,对吗?”

“我们还查到,你用江浩的身份信息,在三家不同的保险公司,购买了总额超过五百万的人身意外险和寿险,受益人,全都是你一个人。”

李警官的每一句话,都像一把重锤,狠狠地砸在Linda的心理防线上。

Linda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
坐在她旁边的钱芬,震惊地看着她,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
“你……你这个毒妇……”

李警官没有理会钱芬,继续步步紧逼:“你是不是想制造一场看似意外的车祸,害死江浩,然后骗取巨额的保险金?”

终于,在铁一般的证据和巨大的心理压力下,Linda的防线彻底崩溃了。

她突然“哇”的一声大哭起来,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。

“是!是我做的!都是我做的!”

“我给他买了保险,然后找人动了刹车……我只是想要钱……我不想跟他过那种每天被追债的日子了!”

钱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,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,一巴掌狠狠地甩在Linda的脸上。

“你个贱人!你个杀千刀的!那是我儿子!是我唯一的儿子啊!你居然想害死他!”

审讯室里顿时乱作一团。

Linda捂着瞬间红肿的脸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“我也没办法……谁让他欠了那么多债……我本来想着,等他死了,我拿到保险金,把债还了,剩下的钱,我们娘俩还能好好过日子……”

我坐在角落里,冷眼看着这场狗咬狗的闹剧,心中没有波澜。

最终,警察宣布了结果。

“Linda,你因涉嫌故意伤害罪和保险诈骗罪,将被依法刑事拘留,等待后续调查和起诉。”

Linda被戴上手铐带走的时候,她绝望地看向我,眼神里充满了怨毒。

“都怪你!苏念!都怪你!要不是你不肯给那四十万,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样!”

我迎着她的目光,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。

“我为什么要为你的贪婪和罪恶买单?”

笔录做完,我走出警局。

钱芬像个幽魂一样追了出来,“扑通”一声,又跪在了我的面前。

这一次,她的脸上没有了撒泼,只剩下绝望和悔恨。

“苏念……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”

“以前都是我糊涂,是我鬼迷心窍,我不该那样对你……求求你,看在江浩现在这么惨的份上,你原谅他吧……”

她哭得老泪纵横,试图再次抓住我的裤脚。

我后退一步,躲开了她的触碰。

我看着她那张苍老而憔悴的脸,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。

“钱婆婆,我们之间,从我净身出户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彻底结束了。”

说完,我转过身,没有再回头。

背影在警局门口的灯光下,被拉得很长,很决绝。

11

一个星期后,我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。

护士在电话里说,江浩醒了,已经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。

她说,江浩醒来后,一直在叫我的名字,情绪很不稳定,希望我能过去看他一眼。

我握着电话,犹豫了很久。

去,还是不去?

所有的仇怨似乎都已了结,我真的还有必要再去见他一面吗?

最终,我还是决定去。

不是为了他,而是为了给过去的自己,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。

我没有买花,也没有买果篮,空着手走进了那间高级单人病房。

钱芬大概是去筹钱了,病房里只有江浩一个人。

他躺在病床上,脸色惨白如纸,身上插着各种管子,整个人瘦得脱了相。

曾经那个意气风发、注重外表的男人,如今像一具被抽干了精气的木偶。

看到我,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,随即又迅速被泪水淹没。

“念念……”

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
我站在门口,离他的病床三米远,没有再靠近一步。

“你叫我来,有什么事?”

我的声音很平静,像是在问一个陌生人今天天气如何。

江浩艰难地撑起上半身,胸口的伤让他疼得龇牙咧嘴。

“我……我都知道了……”

“Linda的事……还有债务的事……我妈都跟我说了……”

他看着我,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。

“对不起……念念……是我混蛋……是我瞎了眼……我不该那么对你……”

他一声声地忏悔,一声声地道歉。

我只是静静地听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
“所以呢?”

我淡淡地问。

我的冷漠,显然让他始料未及。

他哭出声来,像个无助的孩子。

“我错了……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念念,求求你,原谅我……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?”

“你等我……等我好了,我一定好好对你……我什么都听你的……我会改的……”

“重新开始?”

我突然笑了,笑声清脆,在这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
“江浩,你知道当初离婚的时候,我为什么那么痛快地签了字,同意净身出户吗?”

他愣愣地看着我,不明所以。

“不是因为我傻,也不是因为我大度。”

我的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。

“是因为,我早就不爱你了。”

“从你第一次对我冷暴力,从你第一次拿我和别的女人比较,从你妈第一次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生不出孩子而你却无动于衷的时候,我就不爱你了。”

“离婚那天,走出民政局,我就对自己说,苏念,这辈子,再也不要见到这个男人了。”

江浩的眼睛瞪得老大,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。

“可……可你当时哭了……你明明哭了……”

“是啊,我哭了。”

我点了点头,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

“那是喜极而泣。”

“我庆幸自己,终于摆脱了你,摆脱了你们那个令人窒息的家,我终于自由了。”

“至于那四十万,我去银行,是真的准备取钱给你。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,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,买断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情,证明我比你,比你们一家,都更善良,更高尚。”

“但后来我发现,我根本不需要向你们证明什么。”

“因为,你们根本不配。”

我的每一句话,都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,精准地剖开他最后一点自尊和幻想。

江浩的脸上血色尽失,他张着嘴,泪流满面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“念念……”

他只能绝望地,一遍遍地,呼唤着我的名字。

我转过身,向病房门口走去。

“江浩,你好自为之。”

“我们,再也不会见了。”

我拉开病房的门,没有回头。

身后,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。

我走出医院,站在阳光下,抬手擦掉了眼角滑落的一滴泪。

那是为曾经那个卑微、讨好、愚蠢的自己,流的最后一滴泪。

从今往后,我叫苏念。

重生的苏念。

12

三个月后。

我因为出色的业绩和沉稳的处事能力,被破格提拔为我们分行最年轻的客户部经理。

搬离了那个阴暗的出租屋,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带落地窗的公寓。

生活,终于重回正轨,并且以一种我从未想象过的姿态,昂扬向上。

周姐在庆祝宴上,搂着我的肩膀,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:“念念,我就知道,你这种有能力有脑子的女人,离了婚只会越过越好!那个渣男,就是你人生路上的绊脚石,踹开了,前面就是康庄大道!”

我笑着举杯,一饮而尽。

下班后,收到了林律师的微信。

“恭喜苏经理,方便赏光,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吗?”

我看着屏幕上那行字,鬼使神差地回了一个“好”。

西餐厅里,烛光摇曳,小提琴声悠扬。

林律师举起红酒杯,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。

“恭喜苏小姐,浴火重生。”

我笑了:“应该是我谢谢你,林律师,这几个月,多亏了你的帮助。”

“叫我子默吧。”他看着我,眼神认真,“苏念,我能叫你念念吗?”
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,看着他英俊温和的脸,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。

“可以。”

林子默深吸一口气,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。

“念念,从第一次在律所见到你,我就觉得你很特别。冷静,坚韧,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。”

“这半年来,看着你一步步走出泥潭,变得越来越耀眼,我……”

他顿了顿,眼神里充满了真诚和紧张。

“我想追求你,可以吗?”

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,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。

那不是同情,不是怜悯,而是平等的,带着欣赏和尊重的爱意。

我低头,看着杯中晃动的红色液体,轻声说:“林律师……”

“叫我子默。”他轻声提醒。

我抬起头,迎上他的目光,微笑着,清晰地说道:

“子默,我们可以……试试看。”

他愣住了,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,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大男孩。

窗外的城市夜景,璀璨如星河。

我知道,属于我的那颗星,终于亮起来了。

……

城市的另一边,江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卖服,骑着一辆破旧的电动车,在车流中狼狈地穿梭。

出院后,他背上了银行和部分亲友的债务,总计近50万。钱芬卖掉了老家的房子,也只够填上一个小窟窿。

为了还债,他不得不放下所有尊严,每天工作超过16个小时,风里来雨里去。

那天,他送一份甜品到市中心的顶级商场。

在等电梯的时候,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苏念。

她挽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,两人手牵着手,正在一家珠宝店里挑选首饰。

她笑得那么明媚,那么灿烂,整个人像是会发光。

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,充满了宠溺和爱意。

江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,把外卖头盔的帽檐压得更低,默默地退到了角落里。

他看着她幸福的背影,直到他们消失在商场的拐角。

他知道,那个曾经属于他的世界,他再也回不去了。

而苏念,似乎感受到了什么,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。

视野里,只有一片茫茫人海。
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6:07: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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